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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GGAD拉郎】詹姆斯一生中的好几个小时03(杰斯X詹姆斯)

预警:配对是杰斯(圣杯神器)X詹姆斯(疼痛是福)。很琐碎很啰嗦。


03.

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一切。那个夜晚,四个小时,简直像梦一样。不管过了多久,我也能完整地复述每一句对话和每一处细节。在我下班到咖啡馆的时候,比我们约好的时间要早十分钟,但他已经在那儿等着了。由于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,他脱下了外衣,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衬衫,我能更清晰地看到那蔓延到胸口,隐藏在衬衣之下的纹身。他很瘦,骨骼和肌肉却很有力量。他应该已经呆了很长时间,杯子里的液体已经见底。我有些局促地和他打招呼。他看到我之后眯着眼笑了。


我想我没有迟到吧?

当然没有,他说,手指僵硬地翻了几页书,拿起咖啡渍早已干涸的杯子又放下。我只是在这儿看看书,你没有来晚。


他是在因为和我的见面感到紧张吗?这真是个不知羞耻的想法,我对自己说,别那么自恋,人家昨天晚上才刚知道有你这么个人。但是为什么,他看起来不是嫌麻烦,觉得浪费时间,无聊,而更像是和我一样期待着见面一样,有些手足无措,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题的样子呢?而且他到底是几点来的?他坐了一下午吗?我能不能再得寸进尺一点去想,昨天他向我抱怨书籍排列并不是偶然?


我记得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,但我如果要把这些全写出来,最好再写个“詹姆斯与杰斯的咖啡馆谈话”,字数至少五万起,我想你们肯定没兴趣去知道全部的内容。预想的尴尬完全不存在,我们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侃侃而谈,东一下西一下地,从这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,没有人说,这个我不感兴趣咱们说点别的吧。他思维活跃,反应敏捷,所有我觉得会被其他人认为是光怪陆离地想法,在他这里都可以得到反馈。直到咖啡馆关门我们才离开,觉得意犹未尽。我告诉他,我不想去上大学。对我来讲,这是现阶段最大最重要的事情。而且你知道吧,咖啡馆的灯光极其暧昧,他好看得像是披了层光。


我有一种预感,我这个一直孤独(注意不是寂寞)的个体将会被介入,而我敞开了自己,乐于去接受这种变化。这放在半年前都是不可想象的。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,没谈过恋爱也不像别人觉得浪费了花样年华可惜,我自娱自乐,乐得自在,觉得最好一辈子都是一个人,这样我就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,去我想去的地方。虽然事实证明,有爸妈就足够阻止你去做想做的事。我想我还算有点自知之明,我并不成熟。不是指生理课上那种性成熟,或者那种作为大人接人待物的成熟。而是讲,我是否足够成熟可以与另一个人的人生产生联系。詹姆斯,在你这个年纪你想得太多了。很多人这么说。他们有的时候也会用原本中性,但人们觉得用在男孩子身上是贬义的词,“多愁善感”。如果从客观上,我所思考的,所感受的,的确符合该词在字典上的解释,那么好吧,我是多愁善感。我容易被外界干扰,一次糟糕的旅行让我抗拒上大学,换做其他人,可能就不会这样。所以我同样抗拒人生里会有其他人出现的可能性,因为他者的介入有可能把我搅得乱七八糟,对其他人不值一提的东西可能对我来讲是不可弥补的伤害。


那天晚上,我躺在床上想,我足够成熟吗?答案是没有,我没法像平静的湖面一样,接受扔进来的小石子,生成点点波澜后迅速归于平静。可我准备好了,我准备好了,被他影响,也影响他。


我想发个小牢骚,希望你们不要介意。我一直不明白,为什么小时候我是“乖”,“听话”,长大些就成了“不爱说话”,“没有朋友”,再后来就是“孤僻”,“社交障碍”。我一直只是我自己而已,我没有变,可贴在我身上的标签却变了。为什么?你知道吗?


我得非常严肃地说,我真的非常讨厌办公室,极其、十分地讨厌。不仅因为我在办公区没法再见到他,在这个问题上,这一点反倒退居二位了。


为了说清楚这到底是个多讨厌的事情,我得把我这几天的经历一一每天早上在同一个时间,我走进图书馆的大门,左拐,上扶梯,拐弯,上扶梯,直走10米,左转走30米,打开门,打卡。如果是为了检查有没有迟到旷工而设的打卡机,我恳请将它至少换成好用的打卡机,而不是得在上面按个十多遍才能通过的那种。我不得不佩服其他人的好脾气,居然能压着火气没把它杂碎。人们头也不抬看也不看一眼地打招呼,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屏幕敲键盘。我在策划组,不知道有没有再细分,反正我在的办公室里有八个人,加上三个实习生。根据我之前在画廊的经历(全部员工只有约翰和我),我以为人更多会更加和气蔼蔼,我也没奢望开发潜在的友谊,就和和气气地偶尔开个玩笑的程度就行。但实际上,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忙,好像永远都不会有时间和你说一句话,而又那么冷漠,每件事都贴着工作的标签。我搞不懂,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,因为我完全不忙,每天从早到晚地被迫浪费时间。到例会的时候,我就更加不解。如果只截出开会片段的话,我相信没有人能分清这周和上上周的例会。


我的上司算是少数对我很亲切的人,但她每次的任务都让我摸不到头脑,我压根没见过,也没有人教我,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弄。我诚实地说,我不会。她像是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,表现得那么惊讶。你可以学啊,其他人都是自学的,她说。我的上司是个很年轻的女人,大概只有三十多岁,实际年龄比看起来要小。她在女人中算是又高又壮,内八字的腿在她身上看起来格外诡异。她人挺好,但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里有丝丝的猥亵。这不是我自恋,或者得了幻想症,我自知自己没多少性吸引力,这像是生物本能反应,对危险的自动反射。


没过几天,我就列出了讨厌的东西名单:办公室里灰蒙蒙的LED灯光、反应慢的打卡机、迟到十分钟扣一天工资、从不开窗换气、坐在对面旁边后边的永远是同样的人,桌子太小、电脑太旧、只有我很闲、空调只开到28℃。不能见到他。


在我转到策划部之后,也即,在我和他喝过咖啡之后,过了十四天。我们互相发了几次短信,关注了对方的社交账号,然后,没有了。他没有问我要不要去吃个午饭,没有任何邀约,没有。上次是我先厚着脸皮提出要请他喝咖啡,他完全可以用回请的理由叫我出去,合情合理,但他没有。我喜欢他喜欢得不够明显吗?有比芝麻更大的可能性,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他吗?我可以先说,上次聊得很愉快,什么时候有空吃个饭吗?这么欲求不满迫不及待的样子,确实有点让人拉不下脸,但这么做本身倒不至于多难堪。不是觉得先说出口就丢人,只是如果他没有和我一样的愿望,那我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?有个电影叫“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”,我觉得应该再有个电影,叫“他压根就不喜欢你”。


没错,我没什么骨气,不是本来就没有,是喜欢上谁之后就没了。我犹豫再三在一个午休时间跑到图书区,三楼,小说区。他不在那儿,在他一直坐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,目光无神地盯着报纸。我悻悻地回到办公室,随口扒拉了两勺午饭。那个下午,以及第二天,第三天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像是处刑。办公室照旧死气沉沉,一个个呆滞的脸像木头一样。我没有给他发信息,是出于某种怯懦和自我保护。我不停地翻他的脸书主页,希望有更新,又希望没有。


我一天天憋闷得喘不上气,精神恍惚,无法集中注意力。我感觉自己在日渐萎缩,早晚要消亡。所以我辞了职,去他的实习证明,我才不在乎呢。我没有告诉别人,照旧到点出门,正点回家。在街上闲逛,走进一家咖啡馆,看几小时的书,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。


纸包不住火,妈妈很快就知道我辞职了。


詹姆斯,我们聊聊吧。她说,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?

我觉得你会问为什么要辞职,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我当然会问为什么了。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地去做一件大家都觉得对的事?大学也是,实习也是,你究竟想要什么?我和你爸爸相信,间隔一年能让你理清想法,知道该干什么,但对你根本行不通。


我不想去上大学,我想有一个自己的房子。我想学一门手艺,具体学什么?我也不知道,我想自己把它找出来,我自己去决定。而不是去学个什么戏剧专业,鬼知道学这个有什么用?你要说戏剧也是我自己挑的,但我当时有什么选择的可能性和能力吗?我没有尝试过,没有体验过,没有去了解去获得信息去研究,我根本不具备做选择的能力,只是在申请网站截止日期的压迫下草草做出的决定。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人让我害怕,从早到晚,没有喜悦没有厌烦没有愤怒,比僵尸都更让人毛骨悚然。我会想,他们真的也在感受些什么吗?可能他们工作称心,受过教育,富贵有余,但只能任由感知力被磨钝,灵感不再迸出火花,忍受想象力一天天流逝的折磨,直到连痛苦都感觉不到。如果我花费四年,交一大笔学费,只不过是为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,那我宁愿去死。我希望生活一直充实恬静,可以撞到色彩。我希望我一直保持敏感、开放、自由、聪明、深沉、有内涵。这总不应该是一件难事吧?为什么人们会觉得给生活按下暂停键,就能把问题解决?问题仍旧存在,它不能从自己找到答案。我早就有答案了,只是所有人都觉得那是错的答案,而错的答案就不配是答案。


你真是个难懂的孩子。这是在我摔门离去前,我妈的话。


我在夜晚的街道上瞎游荡,没有吃晚饭,肚子饿得咕咕响。我身上有钱,但我不想走进任何一家餐厅。无处倾诉和不被理解的郁闷和愤怒笼罩着我,我突然意识到,我没有朋友,也无处可去。我发现自己的幼稚和自大,只在不痛不痒时能说些漂亮的大话。我不得不承认,我孤独,也寂寞。


我拿出手机,在通讯录上翻到杰斯。即便交情尚浅,只有几面之缘,但我或许也勉强算得上是个朋友吧。我犹豫了一会儿,按下通话键。我没有给他打过电话,之前只不过是互发信息。而电话和短信有天壤之别,不仅仅是文字和声音的差距,文字能造假,但声音却很难,人可以从通话里辨别情绪,高兴的就是高兴的,装高兴的会当场原形毕露。


几声忙音后,电话被接起。


詹姆斯?


谢天谢地,他没有说,您好,我是杰斯。如果这样,我会立刻挂断电话。


你在忙吗?要不要出来吃个饭?我不想回家,就那种例行的争吵,哈哈。


我,抱歉……电话里传来犹豫的声音,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,背景音很吵,像那种很吵闹的摇滚乐和此起彼伏的人声的混合。我现在不能去吃饭,我有事情……


我抢先挂了电话,蹲在马路边上,把脸埋进臂弯里。委屈和挫败一齐涌上来,眼眶不争气地逐渐湿润起来。我骂自己是个傻蛋。瞧吧,他的确,压根不喜欢你。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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