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auFaust

【GGAD】列车上的旧情人（短完）

1.

在那之后，他们见过。从列车出发到抵达终站，不多不少，四十分钟。

2.

邓布利多教授迈着轻快的步子登上列车。他喜欢在闲暇的午后搭一趟从近郊开往市中心的列车，喝杯茶，看看书，偶尔也会和对面的乘客聊上几句。他喜欢乘务员忙忙碌碌地穿过过道，人们轻声交谈，翻看报纸的声音。充满了烟火气息，但又那么可爱。

邓布利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，他摇响桌上的铃铛，点了一壶红茶，心情愉悦地翻开书本。

半掩的包厢门被拉开，邓布利多抬头，想向陌生人点头示意。一双异瞳的主人虚伪地笑着。

你好啊，邓布利多教授。

邓布利多像是死了一样，很久很久都没有呼吸。

3.

你想干什么？邓布利多紧绷着神经，不动声色。

我来拿回我的东西。

这儿没有你的东西。

你的学生偷了我的血誓，想必他摇着尾巴献给你了，对吗？

那本来就属于我。

嘘——格林德沃把食指放在唇上，弯腰，两个人的距离只在咫尺。是你亲手把它挂在我脖子上的。

4.

还给我。

不给。

那我就来搜一搜。格林德沃的手暧昧地抚摸邓布利多的颈侧。岁月侵蚀了他的容貌。滑如羊脂的皮肤无迹可寻，取而代之的是衰老，斑点和松弛。他的脖颈上泛起了红。

他的阿尔，害羞总是先红脖子。

他的小指在扣好的衣领和皮肤之间摩擦。可惜，空无一物。

5.

我还当你是特地送还给我，因为你无力破解血誓，只好变着法地求助老情人。

邓布利多嘲讽，却温文尔雅，笑意盈盈。

哈，玩笑。怎么会有我无法破解的魔咒，即便那是与你的血咒。

你试过吗？

格林德沃无言。

那很容易呀，难道你没试过吗？

格林德沃的手钳住温暖而脆弱的脖颈。邓布利多没有反抗，一副胜券在握波澜不惊的样子。真可恶。

你毁掉它了？

愤怒让格林德沃渐渐施加了力量，邓布利多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。有一个尖细的东西抵上了格林德沃的胸口。

格林德沃的面容狰狞疯狂。他的心在兴奋地翻腾。他发了狂一般捏住手中脆弱的骨头。

来，杀了我。

如果你真的摧毁了血誓，

如果你真的不在乎，

那就拿魔杖抵着旧情人的心口，

念出阿瓦达索命。

若是死在你手上，

那我甘之若饴。

倒要看看，

如果你杀了我，

会不会和我一起死去。

BANG——

邓布利多的嘴唇轻轻蠕动着，食指和拇指张开，指着格林德沃的鼻子。

格林德沃愣住了，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。

他哈哈大笑，发自内心的大笑。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都没有这样开怀笑过。

6.

邓布利多抬起手腕，还有三十分钟，坐下来喝杯茶如何？

原形立现。

一道蓝光闪过，邓布利多的腕表还是原来的样子。

邓布利多看着完好的手表轻笑，不，格林德沃，你找不到的。

7.

Grindelwald是一个德国名字，它正确的读法是：Grin-del-wald，r是小舌音，l不吞音。

8.

盖勒特：Nein! 不是英语的rin，也不是hin，是r。

阿不思：G-rin-del-wald？

盖勒特：（指着自己的舌头）不对。舌头放松，是r。

阿不思：Grin-del——

（声音消失在亲吻之中。）

盖勒特：笨阿尔。

阿不思：嘿，怎么会有一种语言用这么奇怪的音节？

盖勒特：你的舌头得多训练一下。

阿不思：（向前凑进）请吧，老师。

盖勒特：（捧着阿不思的脸吻他）mein schoenes Liebchen……[1]

镜头拉远，灿烂的阳光照在相依的恋人身上，山坡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。

9.

不，Gindelwald，你找不到的。

r是小舌音，l没有吞音。

他曾在心里呢喃过，大声说出过他的名字吗？在哪儿？白天还是夜晚？多少次？

格林德沃想吻他，但他不能，所以他咬住了邓布利多卷曲的胡子。

邓布利多的嘴唇擦过格林德沃苍白凹陷的脸颊。

10.

邓布利多摘下手套。

他没有用魔法。他拿起茶壶，缓缓地将金色的茶汤倒进瓷杯。然后一手端着托盘，一手拿着杯耳，将斟好的茶递给格林德沃。

为你来见我，独自一人。

格林德沃将茶送到嘴边，又烫又苦。

11.

奇怪。邓布利多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。一枚宽戒，刻着花纹。像是装饰戒，又过于亲密。没有人能和他这么亲密。

戒指不错。

邓布利多伸出手，打量手上朴实无华的戒指。对角巷司寇代丽夫人的饰品店，十个加隆。你喜欢的话送给你？

格林德沃的神情复杂，犹豫。不，不用了。

12.

邓布利多支着下巴，纸张一页一页地翻过。当阳光过于刺眼时，他会闭上眼睛。

你在读什么？

海恩里希·海涅。邓布利多抿着唇笑，仿佛陷入了甜蜜而苦涩的回忆。我读得对吗？海恩里希·海涅。

原来他刚刚念出他的名字不是无意而为。

13.

海涅<还乡集>，第57首：

我用甜言蜜语，

捕获了你的心，

不料玩笑成了真，

困于自织的情网。

如果你，因爱拥有权力，

笑说要离我远去，

地狱将向我逼近，

我必会开枪射死自己。[2]

14.

没有比这更标准的了。格林德沃说。

列车在向前驶去，他们的目光有几次偶然的碰撞。但他们没有再说话。

15.

列车停站。广播催促乘客下车。

格林德沃站起来，颔首。多谢款待。如果荣幸——

不，谢谢。邓布利多斩钉截铁道。

幻影移形。格林德沃离开了。

16.

邓布利多跟着人群走下车。他抚摸着手上的戒指。

格林德沃不明白简单的事情里蕴藏的真理。

END

[1] 海涅<还乡集>第82首里有相似的短句。意为“我美丽的小情人”。

[2]海涅<还乡集>第57首。自译，水平差劲请见谅。